黄炎族掌文化的人叫做史,苗黎族掌文化的人叫做巫。黄炎族与一部分苗黎族混合成华族,巫史两种文化并存,互相影响也互相斗争。传说:颛顼曾禁巫教。《墨子·非乐篇》说,商汤禁巫风,贵族犯禁罚丝二襚,庶民加倍;想见巫史间一向存在着斗争。史重人事,长于征实;巫事鬼神,富于想象。商朝人信鬼,巫风盛行,祭祀特多,歌舞降鬼神,应有许多诗篇,惜全部亡佚。史官所记,除大量甲骨文字记载当时大事,现存《商书·盘庚》、《高宗肜日》、《西伯戡黎》、《微子》等篇,是大体上保持原来辞句的商史遗文,尤可宝贵。依据这些文篇来看,可以推知商朝已有相当成熟了的散文,也可以推知有相当成熟了的诗歌,与西周初年的诗文应有同样的水平。周朝重史不重巫,史官掌记事也兼作诗歌(诗三百篇不少是史官所作)。史官世代专业,儒家所传经书,其原始部分大都是两周史官旧藏的典册。经书文辞分散文与诗歌两类。散文分质言文言两体。质言如《周书·大诰》、《康诰》、《酒诰》等篇,直录周公口语,辞句质朴,不加文饰。凡朝廷诰誓、钟鼎铭文多属质言体。文言如《周书·洪范》、《顾命》以及《仪礼》十七篇,都是史官精心制作,条理细密,文字明白。孔子说,“质胜文则野,文胜质则史。”(《论语·雍也篇》)凡史官所自作,多属文言体。鲁史左丘明采集诸侯国史记,作《左氏春秋传》,创文言体散文的极致。诗歌基本上四字成句,叫做四言诗。体裁分风雅颂三类。《周颂》是配合宗庙祭祀时所奏音乐的诗篇,辞句最朴素。西周贵族美(赞美)、刺(讽刺)王政,用西方古音乐歌唱的诗篇叫做雅诗。东周时宋国作《商颂》,鲁国作《鲁颂》,从章句形式看来,可能是用雅诗同类的音乐。《国风》是用各国地方音乐歌唱的诗篇,多采取民间歌谣,贵族所作也不象雅诗那样严肃。风诗吟咏情性,文学价值特高,最为流行。战国初魏文侯听古乐想睡觉,听郑卫之音不知倦,因为郑卫音乐繁音急促(“烦手踯躅”),是一种悦耳的音乐,和它相配合的诗篇,也是一种悦心的文学。
两周散文与诗歌,经孔子删订成为儒家专门的经学。传经师儒,或阐发经义,或讲明训诂,与文学完全绝缘。文学的主流诗歌被尊为经,失去了活力,儒生只能背诵古诗三百篇,不能创作新诗一篇。孔子以后,学术由贵族转移到士阶层,诸子并起,各述所闻,散文因诸子著书而发展起来。首先是墨子,用质言体著书,引用古语,多译成当时庶民口语。墨家以外,诸子都用文言体著书。战国时孟子、庄子,《战国策》所载诸策士口说,都是议论风发,文质并胜。荀子、韩非子说理精密,不重文采。诸家文风不同,却都是优秀的散文作者。
诸子著书,重在谈论政治,阐明哲理,但其中包含寓言、故事、神话、隐语,往往隽永有味,类似文学。诸子中专有小说一家,采取街谈巷语,反映民间风俗,最有文学意义,儒家说它道听途说,小能小善,对大道有碍。战国小说因不被重视,全部亡佚。或说:《燕丹子》是战国小说的仅存者,确否未可知。
诗歌与音乐互为影响,不可分离,民间永远在创造新音乐新诗歌,新的流行了,旧的自然衰落。公羊家说,周时国家养活贫穷无子的老年男女(男年六十以上,女年五十以上),到乡间采取新诗歌。从乡送到邑,邑送到国,国君送给天子。天子有掌音律的大乐官叫做太师。太师选择新诗歌若干篇,修正章句和音乐,给天子演奏后,流传到四方。《诗经》十五国风中很多诗篇是这样得来的。最晚的风诗是陈灵公(前六一三年至前五九九年)时诗,此后不再有新篇。当时正是周天子愈益衰弱,兼并战争愈益激烈,公田制改变为税亩制的时候,这个养老人采诗制度势必废弃,民间新诗歌新音乐不能通过乐官的修正、士大夫的记诵,传到后世来。儒家反对新声,以为郑声淫,郑卫宋齐是乱世之音,桑间濮上(卫)是亡国之音。墨家非乐,以为“亏夺民衣食之财”(《墨子·非乐篇》),道家以为“五音令人耳聋”(《老子》),儒家守旧,墨道二家反对音乐。儒墨道三大学派都是新乐新诗的障碍,但民间创造并不因此停止。孟子记录孺子《沧浪之水歌》,想见东周后期至战国,四言诗正向五言诗发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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